2012 年6月8日 在清华大学主楼接待厅，世界航运物流巨头、新加坡万邦集团主席曹慰德先生做客“华商领袖·清华讲堂”，以“家族企业的可持续发展”为题，回顾自己发展壮大万邦集团的亲身经验和经营理念，探讨在全球化竞争大潮下，家族企业整合资源、转型升级、有序传承、贡献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之道。

“华商领袖·清华讲堂”由国务院侨办和清华大学共同主办。清华大学副校长谢维和、国务院侨办经济科技司司长庄荣文、政法司司长王晓萍、局长杨首民、经济科技司副司长于建明等会见了 曹慰德 先生一行出席了演讲会。演讲后，国务院侨办副主任任启亮会见并宴请客人。

曹慰德 先生是“华人船王” 曹文锦 先生的次子，在加拿大念高中，在美国上大学，获密歇根大学机械工程学硕士学位，不同文化的熏陶让他具有了国际视野。接班后重组万邦成功抵御东南亚金融危机，并成长为“世界航运巨头”。进而通过多元化经营，发展为业务遍布全球的跨国公司，亦在中国市场大展鸿图。 曹 先生在文化传承与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方面有深刻的思考，在传统中国文化中探寻个人、家族、社会的永续发展之道。

曹慰德 先生首先探讨了家族企业的含义及其在世界经济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然后分析了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困境及其原因，最后在家族与企业的关系、家族的管理与传承、家族企业与国家和社会的协调可持续发展等多方面阐述了万邦集团在面对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课题时的理念和方略。

家族企业是无论古今中外都广泛存在的一种主要的企业形态，世界上最古老的家族企业至今已经传承40多代、一千多年，仍然欣欣向荣。然而长期以来，人们对家族企业的重要性和效率性缺乏正确的认识。在当今世界的主流经济学语境中，家族企业被打上了“落后”、“低效”、“小规模”等不符合实情的污名。面对家族企业在发展中遇到的问题，许多经济学家、甚至企业家自身都不假思索地以“现代公司治理制度”为万用灵药，而对家族企业的基本制度形态的价值全盘否定。 曹慰德 先生以世界范围内的统计数据说明了家族企业在世界经济中占据的重要地位，他指出，在大多数经济体中，75%以上的企业都是家族企业。在中东、拉美或亚洲等地，这个数量比例甚至会更高。2003年的一份研究显示，在SP500公司中，有177家属于家族企业——创始人或其家庭成员在企业管理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企业。2009年，据美国小企业署（Small Business Administration）统计，大约90%的美国企业，从严格承继传统的小公司到财富500强三分之一的大企业，都是家族所有或控股的。在德国前50大企业中，家族企业占了29家。由这些数据可以看出，家族企业并非中小企业、落后企业、传统企业的代名词，它们同样是现代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发挥着重要的资源配置作用。

尽管如此，不可否认的是，家族企业也存在难以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数据显示，全球只有13%的家族企业能够经营超过三代，这正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的老话。这种情况的出现有多方面的原因：（1）家族企业包括家族、股东和职业经理人三方组成的七重复杂交集，随着家族和企业的人员增加、组织规模膨胀，导致管理的复杂性急剧增加；（2）家族内部回避问题的心理，导致优柔寡断和战略停滞；（3）家族小富即安、害怕风险，导致再投资不足；（4）在主流文化被利己主义、物质主义和短期思维主宰的背景下，难以建立和保持牢固的家族和企业文化；（5）家族企业缺乏业绩意识，业绩不佳的家族成员员工难以被解雇或淘汰；（6）由于家族企业领导人任期较长及缺乏领导层更新，导致培养和选择家族企业继承人困难；（7）过度注重家族的控制，导致无法充分吸收外部资本和人力资源，难以进一步扩大企业规模及吸引和保留高端职业经理人才；（8）家族矛盾的实际威胁以及对想象中的威胁的过度恐惧；等等。

对于这些阻碍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的症结，万邦集团（International Marine Carriers Co. Ltd.）的应对策略是系统性的，包括企业管理制度、家族管理制度、管理层领导力培养、家族传承计划、家族企业文化建设等多个方面的内容，并遵循以下可持续发展的原则：方向性和目标性；战略性和创造性；竞争性和能动性；审慎和纪律。万邦认为，企业领导人认识变革、领导变革的能力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为此，集团特别注重构建领导层的学习战略，创造了“IMC学习模型”，通过“角色和目的”、“学习和成长”、“关怀和培养”、“合作和统一”、“接触和联络”、“绩效和贡献”等六个模块塑造一个人的内在管理能力，即主人翁精神和自我领导力，以此统摄企业领导力的方方面面。在这一学习模型的理论基础之上，万邦建立了IMC学习中心，从健康养生、艺术探索、社区学习、文化学习、一体化管理修习等五个方面训练领导者对身体、心灵、社会、世界和工作的关系把握能力，培养领导者的主人翁精神。

万邦将日常管理与可持续发展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强调发挥主人翁精神、实现自我培养，并从战略与文化两方面实施对企业的全面管理。比起许多家族企业来，万邦更加注重企业文化内涵，她将自己的企业文化概括为围绕着“诚”的精神展开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人生观。另一方面，她将企业战略概括为一种应变与求变的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寻求个人、家族、企业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统一，及人与自身、人与他人、人与自然关系的协调，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在具体的制度设计上，万邦发展了一套完备的“企业家族化、家族管理化”的家族企业二元管理模式。一方面，万邦组建了“家族信托委员会”，遴选家族企业中德高望重的家族成员和非家族成员共同负责管理家族事务；另一方面，企业也被理解为与之对称的“商业信托委员会”的概念，由家族成员和非家族成员中的才能卓异之士负责管理。居于家族与企业之间的是 曹慰德 先生倾力创办的非营利机构“东西方文化发展中心”，它作为一个家族企业全体成员共享的学习交流平台，起到了培养企业家精神和促进社会事业发展的双重效果，成为家族企业永葆基业长青的源头活水。这种家族成员与非家族成员交叉管理家族和企业的二元管理模式是家族企业管理与传承上的一个创举，汇聚了家族、企业和非营利社会组织三方的智慧和能量，令人顿感耳目一新。

面对全球化时代世界范围内的人口、环境、安全、技术和社会问题的严峻挑战， 曹慰德 先生认为家族企业应当在应对这些挑战的过程中发挥更加重要的领导作用。首先，家族企业应当发挥自身在经济创新方面的实力，促进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其次，家族企业应发挥社会整合能力，组织政府、非营利组织、企业三方协谈，实现多方合作共赢；最后，华商家族企业应发扬其中国特色的管理理念，帮助在华兴业的企业适应中国国情和文化，促进中国的国家发展。

在演讲的最后， 曹慰德 先生以《大学》中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总结他对于华商家族企业所持的理念，认为从《尚书》等传统文化经典能够提炼出管理学最高超的思想。他动情地说：“家是一个小国，国是一个大家。没有国哪里有家，没有家哪里有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1977年曹慰德先生毕业于美国密歇根大学工程系，以工程实习生的身份加入万邦集团。1979年起，他在亚太区开展多元化新业务，成功收购重组泰国国家航运公司（United Thai Shipping Corporation Ltd），并在泰国交易所上市，命名为Unithai Line Public Co. Ltd。与此同时，万邦集团逐渐从传统的单一船东业务拓展为集区域性航运、物流及工程于一身的跨国集团，业务范围遍布香港、中国大陆、泰国、马来西亚及新加坡。

1989年，曹慰德先生出任万邦航运投资有限公司执行董事。1995年，接替其父成为万邦集团主席。上任后不久即遭遇东南亚金融危机，他果断地对集团进行重组和改革，集团稳步发展。如今在世界各个重要港口，都有万邦航运集团的货轮航运业务，他被誉为“世界航运巨头”。

曹 先生在国际航运界十分活跃，为国际航运业的健康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曹 先生曾任世界干散货船东协会 (Intercargo) 主席。世界干散货船东协会是一家代表全球干散货船东利益的世界性组织，总部设于伦敦。 曹 先生积极提倡更高层的合作，着力于推动国际航运业的可持续发展。

万邦集团超越传统船运公司，发展为集航运、物流服务和工业解决方案于一体的综合性集团，为客户提供完善的工业供应链、航运服务及物流服务。更展开多元化运营，除主营的国际航运业务，另涉足房地产、金融及工业投资共四大领域，均取得很大成就。还经营种植园、水泥、医药、建材、印刷包装、化学用品及纺织等产业。在 曹慰德 先生的领导之下，万邦集团从一家传统的家族航运公司转变为一家区域性跨国公司，业务遍布全球，包括泰国、新加坡、中国、香港、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美国、日本、南韩、南非等地。

曹家的创业史，可以追溯到曹慰德的曾祖父曹华章。曹华章本是黄埔江畔用一只小木船接送外国水手来往江上的船夫，有一次，一个外国船长喝醉酒之后乘坐他的小木船，结果把钱袋忘在船上，里面还装有提货单。曹华章拾到钱袋，料想失主一定心急如焚，于是上岸去寻找那个船长。船长见到钱和提货单，对曹华章感激不已。为了报答他，船长出钱资助他发展运输事业。于是曹华章拥有了一艘30吨的驳船，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成立了自己的运输公司“曹宝记”。万邦因“诚信”起家，曹家世代铭记这一点，这也成为家族企业能够生生不息的一股内在动力。

曹慰德的祖父曹隐云在上海主要做化学制品业，曾创立一家中小型银行。到了上世纪30年代初，浦东曹氏已经称得上是富商巨贾了。然而富贵有如云烟，瞬间便可灰飞烟灭。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随后而来的国共内战，使得曹家产业几乎毁于一旦。幸而曹隐云的长子曹文锦有先见之明，当国民政府下令上海各家把财宝兑换成金元券时，曹文锦偷偷将母亲经营的珠宝全部换成港元转移到香港银行。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当权者将商人们的财富洗劫一空。而当时转移出去的10万美元，成为曹家逃难时唯一的活命钱。

一切从头来过。在香港，曹文锦以小型贸易公司起家，在1949年买进生平第一艘航运船，成立了大南轮船公司。1966年，他创办了万邦航运公司，并逐渐发展成为一家规模庞大的航运企业。与那个年代许多华人企业家一样，曹文锦凭借着自己的诚信与勤奋，最终获得了事业上的成功。

1992年，曹文锦把万邦集团航运及其他有关的工业业务，全部交给二儿子曹慰德经营，自己则专门负责战略投资、人才培养等。曹慰德深知使命，以一种责无旁贷的心情走进父亲的公司。他毕业之后便到万邦，先是在工程部实习，从熟记每艘船只的结构资料开始做起。

在接管家族企业时，曹慰德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他并不是直接将父亲的公司拿来，而是向父亲贷了300万元的款，然后向家族买事业。他成立了万邦泛亚联盟，一方面保留万邦的名字，因为这是家族的历史，世代相传，教人不忘记过去，另一方面则加入泛亚，提出与原来的万邦是一个联盟的概念，而不是同一个公司，从而把父亲的事业组合到自己的事业中来。“我跟父亲说，钱可以分，责任怎么分？所以，我跟你把公司买过来，钱分给其他的子女，事业要人去做。”

曹慰德的经营风格十分稳健，这也得益于父亲曹文锦多元化经营和保持较低的资产负债率的一贯原则。万邦一个项目自有资金能占到8成，向银行借贷不超过2成，如果项目比较大资金不够，就联合其他公司共同操作。这种谨慎的财务作风一直延续至今。曹慰德说，公司现在即使还清了所有的贷款，还富余非常多的现金。因此，金融危机并不会给公司造成太大的威胁。

万邦这个家族企业延续了4代，已经是历史很悠久的公司了。但是，与那些发展40代之久的国际家族公司相比，依然很年轻。曹慰德认为，成功的家族企业一定是可持续发展的。可持续发展有几个重要因素。第一是有长远的策略，第二是保守稳健的投资理念，第三是严格控制金融风险。不能贪，也不需要贪，持续发展看长期，不是看这一分钟能挣多少钱。追求短期收益，要比长期赚钱难。追求短期收益，就容易遇到市场环境和竞争对手的阻力；追求长期收益，遇到障碍就能退一步海阔天空。汲汲于追求短期收益是缺乏人格砺炼的表现。

曹慰德强调，企业要发展，一定要减少“内耗”，要创造一个大家感到愉快的环境，要有内在的推动力，倡导一种精神和信仰。他愿意以最少的动作，产生最大的管理效果，实现“无为而治”。万邦集团实行“人才既国际化又本地化”的用人原则，在全球各地的办事处均聘用当地人才。奉行“以客为先”为宗旨，努力让客户在合理的价格下得到高效优质的服务。还追求健康而持续的航运文化，这使集团在具有悠久历史的同时，也赢得了很高的信誉。

为了让家族永续经营，曹慰德意识到，商人不能只关心利益，那些只关心明日股价和今年销售额的公司，通常都很短命，而只有那些拥有自己独特文化的公司才有可能长存。1995年，曹慰德成立了非营利机构东西方文化发展中心，旨在为当今快速全球化的社会营造更加和谐的人际关系。该中心定期举办圆桌讨论会、研讨会，为学校及企业界举行文化与运动活动等等。还通过发展教育、保健、社区事业，以及打造各种交流平台，提升民众的生活质量，力图达到培育领袖，培养下一代及关怀长者的长远目标。尽管很少有商人会对文化问题进行深入的思考，但他依然坚信，好的领导应以基本价值观与理念为基础，并应具备世界眼光。传统与文化价值观必须与全球化背景下的社会发展融合，才能达到社会的安定与和谐。

多年来， 曹慰德 先生一直十分关注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中国航运业的发展，认为中国在经济全球化中的重要地位已不可替代。万邦集团自1985年以来，在上海成立中国区总部，并陆续在北京、成都、大连、青岛、苏州等地设立公司，全面参与中国市场的拓展。正在进行中的项目包括：国际航运大厦与大连保税区内的中央商务区，大连长兴岛港口综合体，青岛万邦中心，成都都江堰西区项目，成都-资阳三岔湖合作区域起步区等。

国侨办咨询委员、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主 任龙登高 教授主持演讲并做点评。他认为国人应该改变对家族企业的片面认识，走出对家族企业的认识误区。 曹慰德 先生所展现的现代家族企业的管理科学和艺术，还有他对中国文化的现代价值的感悟，应该得到我们的深入思考和学习。

曹慰德 先生的演讲内容丰富、生动幽默、充满智慧、发人深省，问答互动气氛热烈，深深打动了在场听众，博得了阵阵掌声。来自海内外企业界的数十位“华商俱乐部”成员与清华师生共三百余人聆听了演讲，现场座无虚席。

本次讲堂由国侨办经济科技司和清华大学人文社科学院承办，中国侨商投资企业协会、中国新闻社、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协办。万邦集团中国战略发展与关系管理总部总裁周琳、中国战略发展与关系管理总部经理朱颖，清华大学基金会主任宋军、校办主任王进展、副主任王志华等参加会见。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主任、国务院侨办咨询委员 龙登高 教授主持演讲会。

（通讯员：何国卿）

“华商领袖•清华讲堂”简介

“华商领袖•清华讲堂”由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与清华大学联合主办。邀请成功华商领袖莅临清华大学进行演讲，向清华学子及社会各界，展现其自我实现的励志经历、人生经验和经营智慧，抒发对祖国和同胞的深厚情感，表达参与祖籍国社会发展和经济建设的鲜明观点。达到激励志向和启迪智慧的目的，并增进各界对海外华商在我国改革开放和世界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认知。

曹慰德 先生简介

曹慰德 先生，1957年生于香港，泰国籍华人，现任新加坡万邦集团主席；国际家族企业协会理事，创办并担任国际家族企业协会亚太分会主席；中国侨商投资企业协会副会长，青岛市经济顾问。